【卢刘】警民一家亲，群众套路深（02）
流云说要去追求真爱的前一天晚上，刘小别还梦到了她。
他没有真的见过流云，出现在梦境里的是流云用的账号剑客的形象。
《荣耀》从好几年前就风行全球。
刘小别高中才开始玩荣耀，不参团也不进帮会，一个人打了几年，凭着惊人手速，也硬是打出了些名气。但后来荣耀更新的版本越来越不适合单刷的玩家，刘小别就直接线上组队。
有一回刘小别帮着刷boss时，被一个不知道从哪溜达出来的剑客阴了一把，抢走了boss掉落。刘小别当时心里窝火，没想到隔天上线，那剑客主动找他，说两人来公平pk一场，要是刘小别赢了，就爆身上装备送他。
流云装备非常壕，操作一流，但意识和战术仍有不足，最后输给了飞刀剑。刘小别看这玩家干脆豪爽，没要他装备，打完了留一句“两清了”就传送回城。
没想到流云从那之后就缠上了他。
尽管那剑客是个男号，但流云这个名字本身却雌雄莫辨，像武侠小说里的女主角。
流云向刘小别说输了就送装备时态度成熟，率性爽快，但缠上刘小别后，不管是拉着他去pk，还是日常聊天，都不自觉地用上撒娇卖萌的语气。这种反差让刘小别觉得……非常可爱。
流云操作出色，性格也活泼乖巧，不停地在私聊里对他说话，不管刘小别态度冷淡地回复得很慢还是偶尔简单粗暴地回一句“安静打游戏”，她都不会生气。
她曾经上过YY，只说了两三句话，声音是清亮又略显稚嫩的少年音，这一点也让刘小别觉得她特别可爱。
高中时期的刘小别对流云有过一些不可言说的好感，因此花了大量的时间陪流云刷副本掉落，刷装备，甚至是许多对战斗毫无意义，但很招女孩子喜欢的系统福利。
他还动了一些心思。
他想知道现实中的流云是什么样的人，今年多大，住在哪里，长什么样子。
但他和流云在游戏里很少谈现实的事，他对屏幕后真实的流云一无所知。由于多数时候都是流云在说话，刘小别不知道该怎么向她问起，拖了很久，才偶然看到流云游戏头像更换的一张照片。
刘小别盯着那张后来被他保存了几年的照片看了很久。
起初听到流云略显稚嫩的声音，他以为这是天生的，但这张照片里，流云看上去实在太小了，完全还是个小孩。
那时候他准备考警校，借这机会正打算戒掉荣耀，只是因为没有流云的其他联系方式，一直以来只在游戏上才能找到她，才有些迟疑。
意识到流云的年龄后，刘小别觉得自己的心思实在有点怪异，给流云留言，含糊其辞地说自己接下去可能很忙，没时间上游戏，估计不会再上线了。他打包了一堆流云不在线时他自己给流云刷的装备发给流云，就退出了游戏，顺手把荣耀也卸载了。
后来刘小别警校毕业后，顺利进了王杰希的队里。
全中队的人都玩荣耀，逢年过节偶尔还组队一起玩。赶着全队要组队的时候，刘小别电脑里荣耀早就卸载几年了，只好借了别人的电脑登上搁置了好几年的账号。
一进入游戏刘小别就懵了。
流云在游戏里给他留了上千条留言，最近的留言就在前一天。
刘小别迟疑了很久才点开流云的聊天框。
“我昨天在路上遇到一只橘猫！主动趴我腿上了，好可爱好可爱！本来我看它圆乎乎的，还以为是它毛厚，结果它好沉。
“后来我回去时它还送我走了一段路，我本来想带它回去吃点东西，但是它后来跑掉了。看天气预报明天要降温下雨了，好担心啊。”
“你说它会不会好好找个地方避雨啊。”
刘小别盯着这几条最近的留言沉默良久。
袁柏清打电话叫他，“刘小别你磨蹭什么呢，全队都进去了就等你一个人，你在哪啊！”
刘小别说，“破电脑，卡了。”
袁柏清顿时无语。
“那要不你上附近网吧？或者来我这？我这还有一台笔记本，没台式好用，但也能打。”
“算了吧，”刘小别说，“我还是用自个的电脑，我去下游戏，你们先玩。”
袁柏清用行动回他一串省略号，挂了电话。
刘小别还真翻出自己的笔记本开始下荣耀，下载的时候一边用借来的那台翻看流云的留言。
流云频繁给他留言，多数时候每天都留言，偶尔隔一天两天，留言时多时少。
从留言里看，她跟许多男孩是朋友，就连学校外的日常生活，如严重的生长痛、去网吧打游戏、跟邻居家的哥哥去打球，看起来也像个小男孩。她像是日常记录似的跟刘小别的账号飞刀剑说，她遇到了狗，她遇到了猫，她又遇到了狗，它们好可爱啊。她考砸了，坐在麦当劳吃冰淇淋，不敢回家。她生病了，好难受。她今天游戏里单挑被别人暴揍了。她又打赢了。今天天气好热，走在路上要化了。
诸如此类，细细碎碎。
这是什么意思？
刘小别有点烦躁，却又忍不住把留言一条一条看完了。流云的留言全是些琐事，对着一个不回复她的游戏账号撒娇卖萌抱怨着。
刘小别看了整整一夜，抽了一整包烟。刘小别不抽烟，那烟是玩笑时买的，放在这都不知道几年了，烟叶带着一股潮味。
后来刘小别实在受不了屋里这气味了，就推开窗通通气，一抬头发现天边都泛光了。这种将明将暗的天色，半早半晚的时间，正适合面对一个喜欢又说不出口的人。
流云的最后一条留言在两年前，她问飞刀剑，“你什么时候回来？”
又说，“不管你回不回来，我等你。”
只有时间年岁充裕的小孩才能说出这种话。
刘小别想继续往上翻，但再往上的已经因为时间太久被系统自动清除了，在他刚说要卸载荣耀的时候，流云究竟都说了些什么，他已经无从得知。
他对着窗外刚亮起的天空想了很久，在流云的聊天框里问，“猫怎么样了？”
流云一整天都没有答复。
刘小别有点不安。
流云现在大概在读高中，刘小别不懂现在高中女生的心情，一时有点忐忑，揣测着着流云是不是只想找个地方写写生活琐事，满足一下少女心事，根本没想过这个号会突然复活。
流云在隔天早上回复了他，“我把猫捡回啦！”她的语气里有一股子急着跟人分享她新捡的猫的意味，“给它带了个铃铛，想给你发照片，可是游戏里发不了。”
她兴高采烈，其他什么也没提，好像刘小别突然消失的那两三年根本没存在过，就是这点也可爱得简直让人觉得有点无可奈何。
刘小别莫名其妙地一头就栽了进去。
刘小别完全可以借着看小猫的借口问流云要其他联系方式，或许还能顺便看看她的朋友圈和说说，看看他喜欢了很久的人，在现实生活里究竟是个怎样的人。
但刘小别没问，他有点冷淡地回复，“猫不都长那样。”
他抽了一晚上带着潮湿气味的烟，想清楚了。流云还小，现在下手就是个禽兽，但他可以慢慢等她，在这期间他不想做任何像是喜欢、或是追求她的事情。
这个回复多少让人有些丧气，但像往常一样，流云没有生气，耐着心给他描述她捡的猫长什么样。
橘猫，蓝眼睛，但是眼睛周围长了两圈圆圆的白色的毛，看起来像是戴了副白色边框的眼镜，让人无法直视，一对视表情就要崩。
特别可爱。流云强调，又小心翼翼地问，我是不是有点烦啊？
刘小别心想，没你可爱，一点也不烦。
他跟流云又恢复了联系，但他再也不像以前，一上线就陪流云踩地图，刷怪，给她打各种掉落装备。他只是在闲下来的间隙登陆游戏，看流云的留言，跟她聊几句，然后又下线。
刘小别一度暗自担心流云会觉得被冷落而因此跟他生疏，但是并没有，流云一如既往地乖巧可爱好脾气。
他们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聊了两年，流云高中毕业了，兴冲冲地告诉他自己考上了B市的大学。
刘小别心里一跳。
他是土生土长的B市人，在B市工作，他没有告诉过流云，但流云却填报志愿来了他的城市，简直像某种缘分。她都上大学了，总可以试着追追吧。刘小别想，但没有告诉流云。
流云刚结束高考，迎来三个月的暑假，一个月前告诉他说要去旅游，之后一段时间就没再上线。
这段时间正好是旅游旺季，刘小别跟袁柏清被打包扔去辖区景点附近进行交通管制，他也没怎么没上游戏。
他们的任务是把巡逻车往路口钱横着一拦，就在另半边道路上拦截外地车牌的车辆，通常一站就是一早上。过了正午，车流量减少，两人就一人一张折叠凳，坐在巡逻车投下的阴影里面无表情地看着来路。
这种单调枯燥的工作正好让刘小别有机会好好思考流云的事情，思索接下去该走哪一步。
一个戴白色棒球帽的少年骑着自行车歪歪扭扭地经过路口，朝巡逻车直冲过来，气势汹汹的架势像是要袭警。
少年乘风而行，把自行车骑得像要起飞，卷到刘小别跟前，还耍帅似的一捏刹车把来了个甩尾，崭新环保绿涂装的公共自行车车轮和地面摩擦发出尖锐声音，伴随着刹车刺耳的嘎吱声。
刘小别皱了皱眉，正要教育教育这小孩的骑车方式，少年一张口，一口清亮的少年音打断了他，“警察……”
他停了一停，放轻了声音犹豫道，“……叔叔。”
刘小别表情冷漠。
-tbc-
